這幾天,我不斷留意著網路上的一則動態,
一位因羊水栓塞而導致呼吸心跳停止30分鐘後送醫,經搶救後恢復心跳的孕婦及新生兒,
但無奈因腦缺氧過度,因此倆人插管住進加護病房,
經將近一個月後,婦人終於脫離呼吸器,
接著將要住進療養院。
至於新生兒,父親還是不放棄,希望女兒能醒過來。
當我看著這段過程時,不禁自問,何時該放手?
這是一個生命的難題,
但是,搶救回來,卻也近乎植物人,這樣的生命尊嚴在哪?
當事人說,他不在乎生命尊嚴,他相信老婆一定會醒過來!
某天,又看到當事人在網路上說,他要長期抗戰,
他具足了心理準備,不惜犧牲一切,讓老婆醒來。
療養院需要龐大的醫療費用照顧一個癱瘓沒有意識的植物人,因此,這位先生開始向世人募款,
我覺得他的勇敢,愛情並沒有錯,
但不曉得他想清楚照顧一個植物人所需耗損的體力,財力,精神了嗎?
2012年11月28日 星期三
2012年11月12日 星期一
我看見最真摯的愛情
2012年11月的第二個禮拜是我到聯合醫院服務的日子,今天主要是訪視重症呼吸照護的病人。
走入呼吸照護病房,我首先走到一個雙腿截肢、昏迷、插管呼吸兼洗腎的病人床邊,病人昏迷不醒無法言語,她的身邊站著幾乎24小時照護的先生。
病人今年65歲左右,過去有心臟病史,曾動心臟繞道手術,因某一次的心血管阻塞造成呼吸困難昏迷入院,經過插管急救,雖把生命從鬼門關搶回來,但從此卻長臥不起。久而久之雙腳也因糖尿病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截肢,病人也漸漸從意識清醒到昏迷不醒,這樣的情形已經維持了將近三年的時光。
自從病人倒下後,其先生幾乎寸步不離病人,在醫院的照護除醫療處置以外,也幾乎親力親為,對太太呵護備至,乃至於只要儀器上的顯示有那麼一點的改變,也會讓先生的精神緊繃,可謂隨時處於「備戰狀態」。從先生對太太的細心照顧中,可以看出先生對太太的百般不捨,因此社工師希望我能和先生談談。
由於工作人員正好在清潔地板,於是我邀請先生到會客室聊,先生不時頻頻回頭看太太,似乎擔心太太無人看顧又或擔心清潔人員會不小心把儀器怎麼了?由此可見先生對太太的用心。
會客室中,先生述說著他與太太的點點滴滴,先生從太太的發病經過開始談起,談到他倆退休後每天都會到公園運動或到處走走,過著羨煞旁人的悠閒時光,每每遇到羨慕的眼光,他倆都會很自豪。太太是虔誠的佛教徒,二十多年來皆在承天禪寺共修當義工,受著太太的影響之下,先生也會跟著太太到土城承天禪寺去禮佛共修,但無奈太太發病後一切的戶外活動被迫停止。
先生告訴我,有時他真的懷疑是否有人因嫉妒他倆,而他倆又確實如此悠閒,因此老天爺才會讓他們遭遇如此之不幸?當我問他,面對太太病情漸漸往下,是否曾思考過最壞的打算?先生是這麼回答我的「我已發願吃素,祈求佛菩薩讓我的太太醒過來,儘管她坐輪椅,我也要推著她去行菩薩道!若是她真的無法度過難關,我會念佛祝福她到阿彌陀佛那邊去,我是這樣在耳邊告訴她的!」(草稿文勿引用)
「從愛出發-跟著寵物學生命」課程~
「從愛出發-跟著寵物學生命」課程~
洪綾 君 馬偕紀念醫院安寧病房 護理師
狗狗貓貓總是看顧著我們、陪伴著我們,
孤單時,會趴著看著你;生病時也堅強不示弱;
甚至將離開了,更是希望躲起來不讓你傷心。
牠們 是我們的朋友,也是我們的家人。
可是,當寶貝去世時,
我們將以什麼樣的姿態繼續往後生活呢?
失落、悲傷與愛是並存的;在生命失落之際,我們無法走出
悲傷,
但卻能用愛療癒傷慟、用愛走過悲傷!
1) 活動日期:101年12月15日(星期六)9:00~16:30
2) 活動地點:馬偕紀念醫院(新北市淡水區民生路45號)
安寧療護教育示範中心4樓大禮堂
3) 活動流程:
時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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課程內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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講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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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:30-09:00 |
報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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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:00-09:10 |
致詞
| 陳虹汶 理事長 |
09:10-09:25 |
寵物的安寧照顧-永遠不會忘記的你
| 陳虹汶 理事長 |
09:25-10:25 |
動物/寵物的照顧
| 余珍芳 主任 |
10:25-10:50 |
休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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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:50-11:05 |
寵物與我-生命中的一份子
| 洪綾君 護理師 |
11:05-12:00 |
寵物的安寧照顧-如何陪伴動物走過生命末期
| 余珍芳 主任 |
12:00-13:00 |
午餐時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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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:00-14:30 |
寵物與照顧者的心靈互動-緣起緣滅皆自在
| 李開敏 老師 |
14:30-14:45 |
休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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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:45-16:15 |
照顧者的悲傷輔導(體驗與經驗分享)
| 李佩怡 副教授 |
16:15-16:30 |
經驗分享與綜合討論
| 與會講師、會員 |
4)講師介紹:
陳虹汶 台灣安寧照顧協會理事長/馬偕紀念醫院
安寧病房主任
余珍芳 台北市立木柵動物園獸醫主任
李開敏 台灣大學社會工作系及通識教育中心兼任
講師
李佩怡 國立台北護理健康大學生死教育與輔導研
究所 副教授
5) 參加對象:歡迎具有對寵物與安寧照顧相關議題有
興趣之社會大眾踴躍報名
6) 招收名額:預計招收200人,額滿為止。
7) 繼續教育簡章:
(1)台灣安寧照顧協會繼續教育時數 5小時
(2)中華民國護理師護士公會全國聯合會繼續教育積分 5.9積分
(3)台灣臨床心理學會繼續教育積分 3.6積分
(4)社團法人中華民國諮商心理師公會全國聯合會
申請中
(5)中華民國社會工作師全國聯合會 申請中
(6)台灣安寧緩和醫學學會繼續教育積分 15積分
(7)台灣安寧緩和護理學會繼續教育積分 1.5積分
8)報名方式:
(1)線上報名:請繳費後至本會網站上報名。
(2)傳真報名:填妥報名表並繳費後將收據影本黏貼於
報名表上,傳真至(02-28081623),並來電確認,以免
影響您的報名權益。
9)報名簡章:寵物與安寧療護研討會簡章(網路2).doc
10)活動聯絡人:謝任涵秘書(02-28081585)
2012年11月3日 星期六
牽不到您的手
我是家中的老幺,呱呱墜地時,父親已年逾半百。他是個伐木工人,長年居住在森林裡,故此我們一年裡頭相處的日子,東拼西湊,也不會超過一個月。這種聚少離多的無奈,僅會加深了我們這半世紀寬,本就已跨不過去的鴻溝。
父親一生勞碌,近70歲方退休,那時卻是我南下首都求學,追求理想的開始。500公里遠的空間,像一堵無形的銅牆鐵壁,我們再也看不穿摸不著對方的心思。沒有幾句對白的那些年,父子倆僅在彼此的生命舞台裡演了一場場淡而無味的默劇。
“要勤力讀書,將來做個可以救人的醫生。"沒念過書的父親老是這麼一句,就像他身上的白色背心和藍色短褲,十年如一日。“知道啦!知道啦!"我總是沒好氣地回答。
直到我成家立室後,才把父母接過來同住。把兩老接進城的那一天,前來道別的鄉鄰都大聲恭賀兩老福氣好,孩子又孝順。骨子裡我不過是要他們為我看守門戶,也方便自己在給予醫療照料時,省時又省力。兩老卻被逼告別鄉下熟稔的人與事,花花草草,更割舍了他們想要在那兒終老的木屋。
含飴弄孫的晚年,父親已80高齡。爺孫倆黃個踉蹌,又因他常買一些零食寵愛著我的孩子,而不時與他齟齬相對。原以為同住一個屋脊下,近距彼此緊閉的心門,才發現棱角依舊在,心與心的碰撞,已留下了太多的血痂。
我不曾去留意,原來父親牽著我的孩子也是一個能讓他緬懷過去的空間。
最後一次的親密接觸
父親老弱病殘,舉步維艱時,我“實踐"反哺之心,帶他去買了一根拐杖。那年父親已經88歲,我自以為那是最好的孝養,仁至義盡了。拐杖的款式繁多,他沒瞄上幾眼,就選了一根最便宜的藤制拐杖。胸襟坦蕩的父親甘心和我分享他生命中的所有,就是不曾想要加重我的負擔。但當我往理想的方向飛馳的時候,我卻有太多的借口,讓步履蹣跚的父親拄著拐棍兒,遙望著我的背影,踽踽獨行。
我已經忘了,年邁的父親也有一顆需要被孩子撫慰的心。
那根拐杖沒用上多久,父親就癱瘓在床了。病人的排泄物,我在醫院裡司空見慣,父親的屎尿,沒有給我多大的麻煩,但偏好洗澡的他,不停地喊燥熱,一天非得來幾個灑花浴才甘心,我只能想盡辦法在午餐時間提前關閉診所,從醫院開溜,趕回家為他洗澡。我得先在浴室準備好椅子,再和傭人將他龐大的身軀半抱半拖地抬進浴室,這一番功夫就像在拯救擱淺的鯨魚那般費力。他洗了澡,舒舒服服地睡去,汗流浹背的我匆匆趕回醫院,好比一隻不過幾天的折騰,我就心力交瘁了。回顧多年來培育我的艱辛,父親是怎樣撐過來的呢?我不敢去想,那只會是一個令我羞愧,抬不起頭來的答案。在和父親的韌力面對面較量時,我選擇了逃一天,臨上班前,我心血來潮,把父親從病榻上扶了起來,再從母親手中接過了那一碗粥,餵了他幾口。一看見他嘴唇上凌亂的白胡子,我不爭氣的眼淚就滾了下來。生性愛整潔的父親,即使癱瘓,也會以顫抖的手,自行刮胡子的。他真的不行了嗎?
在醫院裡,剛巡視了病房,護士就傳了話過來:“你媽媽來電,嘰里咕嚕不知說了些甚麼。"我心頭不禁搐動了一下——這一天終於來了。沒料到,我第一次為父親的“反哺"遽然變成了唯一,也是最後一次的親密接觸。
父親恍如沉睡中的老人,再也熟悉不過的臉孔,這一刻看起來卻是那麼的陌生。我已經記不起甚麼時候,最後一次端詳著父親飽經滄桑的容顏,耐心地聽他娓娓道來從廣東遠下南洋謀生,披荊斬棘的經曆。
盡一生為這一頭家拼搏,父親不曾埋怨生活裡的困苦,就連瀕危時刻也不曾申訴疼痛,但在他閉上雙眼離去的那一刻,我的心肌卻仿佛缺氧般絞痛了起來,連抽一口氣都是那麼的艱難。
母親含著淚問我:“還有在嗎?"她壓低了聲調,深怕會吵醒父親似的。縱使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,但面臨永別的這一刻,悲痛的心緒還是像澎湃的浪潮,砰然地衝擊著我的心房。
如果一切可以重來
我忘了是如何回答母親的疑問。父親放大了的眼瞳仿佛已經看透了人世間的苦難,脈搏也不再留戀於紅塵的繁喧。身為人子,我情願這是一個錯覺或是一個夢境;但醫者的理性,使我不得不狠下心腸,告訴自己:父親的魂魄已確實隨著他呼出的最後一口氣,飄走了。這一段若即若離的父子情,真是劃下句點了嗎?在這一個別無選擇的定局裡,我竟也追趕著父親的漸漸飄去的魂魄,做了千百次的提問。
“要勤力讀書,將來做個可以救人的醫生。"父親的叮嚀又在我耳際響了起來。父親憑一生精力培育我,並寄予厚望,可是,在他需要救治的時候,我只落得跪在床前,做個判定父親死亡的孩子……大哥、我和兩位殯儀館的員工,以擔架將父親的遺體從樓上抬下來。4個人就是缺少了那麼一點默契,在樓梯的轉彎處,擔架忽然傾斜一邊,父親的手就滑了下來,我本能地把它接住。印象中,那是我第一次握緊父親的手。
“爸,下樓梯要小心呀!"握著這一隻已經冰冷的手,我心裡的這一句,是不是來得太遲了呢?
我的眼淚又如決堤的河水,在眼眶泛濫。
母親說我牙牙學語時,父親曾經牽住我的小手學步,我跌跌撞撞地踏出一小步,父子倆都笑眯了眼。這一些純美的記憶,我一點兒也回想不起來,但我肯定,它一定還暖著父親的掌心。當父親和我的孩子有影皆雙,牽手散步之際,他不就是在重溫著我們共有的甜蜜時光嗎?
凝視著擱在樓梯口的拐杖,爸,我又想起了您。我好想和您一起喝下午茶,然後牽住您一路來為我遮風擋雨的手,在夕陽下拖曳著細細長長緊緊挨著的影子,慢慢地走回家。這一回,我會貪婪地享受著您的掌溫,用心地聽您細說陳年舊事,輕輕撫摸您還沒說出口的煩憂。
如果一切可以重來。
(星洲日報/副刊‧文:何國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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